一阵‘嘎嘎嘎’的叫声传来,李月华惊讶的将林靖宇推开;只见几个小孩划着竹排,拿着竹篙驱赶着护城河里放养的鸭子。
看到这煞风景的一幕,林靖宇默默的作出一首打油诗:天下何处无灯泡?直教日头无颜色。咋呼!特么的咋呼!惊散鸳鸯好事无数……
看到某人吃瘪的样子,李月华噗呲一笑娇嗔道:“流氓,想什么坏呢?”
闻言,林‘大诗人’把打油诗丢到天边,蛮横的搂着她的腰肢紧贴在胸前,感受到胸口的温软,‘大诗人’奸笑道:“流氓在想对你使坏呢!”
这话不说还好,说了当即惹恼了小丫头,她气冲冲的质问:“小丽、小兰是谁?‘癫撇二姐’又是谁?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?”
这回轮到林靖宇懵了,下意识说道:“那是逗你玩的呢,没有的事。”
可李月华却不信,不依不饶的质问着。女人啊!她们也许会暂时的忘记一件事情,可过了十年八年的还是能翻出来,太可怕了。
正当林靖宇拼命的想给自己挖的坑解释时,一道奸邪的声音传来:“哟!哪来的野鸳鸯在这打情骂俏呢?”
一群身着寒门服饰,流里流气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围住了两人,他们用毫不掩饰的淫邪目光盯着李月华。
更过分的是,一个瘦的跟猴一样的少年将手插在裤头里,好像胯下长了痒疮一般,不断撮弄着,他的同伴们见状笑的肆无忌惮。
毕竟是女孩,看到对方做这种下流的动作时,李月华厌恶的啐了一口,羞怯的躲在爱人身后,这让林靖宇顿时成为了焦点。
看着这些少年,林靖宇顿时明白了;古惑仔在什么年代都有,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的寒门身份。
穷人的孩子早当家,东玄境寒门家的孩子长到十六岁后,就会被父母赶出家门自谋生路,当然,有些人走的却是歪路。
与那些通过劳动自力更生的寒门子弟不同,眼前这群少年在林靖宇前世有个名称:流氓无产阶级。
他们虽为生活所迫,行的却是不事劳作,巧取豪夺,做的是鸡鸣狗盗之事。对于这种人,林靖宇是很厌恶的,当即冷冷道:“滚!”
李月华紧张的扯了扯爱人的衣角,林靖宇也不回头,拍了拍她的手背,示意她安心,这些小流氓他还不放在眼里。
他们冷笑着拔出短刀棍棒来,一个长着‘疤癞头’的高大少年戏谑道:“原想最后处理你,可你这么拽,我又改变主意了,有贤老弟……”
骆有贤挤开人群站到前面来,他笑意盎然的看着林靖宇和李月华,道:“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林靖宇眯着眼睛,一道寒光从眼眶里迸射而出,狞笑道:“我没去找你就该烧香拜佛了,竟还敢跳出来送死?看来我不得不成全你了。”
“不过我很好奇,你的靠山夜凉晨都倒了,你凭什么觉得能对付得了我?就凭这几个阿猫阿狗?”
骆有贤拨弄了一下发角,笑吟吟道:“不劳烦你费心了,小爷我又找了个大靠山,要是没十分把握,哪敢动你啊?”
“跟他说那么多干嘛,有贤哥,废了他,让他看着我们怎么爽他的妞。”瘦猴少年恶狠狠的抢白道。
其他少年也跟着起哄,显然他们没少干过这种事情,可这番话却让林靖宇眼里杀机显现,他们触到他的逆鳞了。
“上,剁了这扑街仔。”高个少年一声令下,少年们便持械冲了上来。冷哼一声,林靖宇摘下插在冲天冠上的发簪,反手持握着将李月华护在身后。
一根短棒呼啸着先砸了过来,同时一把短刀从侧面直刺而来,这些少年的合击很有默契,显然都是老于江湖的滚刀肉了。
持棒少年正是那个扬言要废了林靖宇的瘦皮猴,此时他一脸狰狞的挥舞着短棒狠狠的砸了过来,林靖宇也不闪避,反而加快冲了上去。
矮身避过短棒,肩头斜撞进瘦皮猴的胳肢窝里,林靖宇将他往后一撞,顿时令他失去重心,手中发簪闪着寒光,毫不犹豫的的刺进他的小腹。
半尺长的发簪几乎没入那瘦皮猴的小腹,估计他这辈子与女人无缘了……
不管瘦皮猴的惨嚎,林靖宇拔出带血的发簪,旋身用脚根踹在持刀少年的膝侧处,疼得他一下子单膝跪地,可手中短刀仍旧刺了过来。
一手横搭在他持刀的手上,将短刀下压偏离,林靖宇手中发簪往他肘窝刺了一下,持刀少年霎时疼的丢掉了短刀。
没等他痛呼多久,林靖宇抓着他的手抬起,发簪向腋窝又刺了一下,这使得他顿感肺部如火烧般炽热……
俯身拾取掉落在地上的短刀,林靖宇随手划过一个想要偷袭的少年的嘴边,这让他像只咧开嘴的鳄鱼般难看。
血腥的伤口并没有让他们胆怯,一个健壮的家伙趁其不备,从后背一把扑上来,用手箍住林靖宇的脖子,然后使劲的将他往后倒拖并压倒在地。
健壮少年如熊的手臂箍的令人窒息,他身躯如泰山般往下重压,使得林靖宇的颈骨咯咯作响,眼里也开始冒着星星。
林靖宇用手肘撞击他的肋部,可供血不足导致眼前一片黑暗,呼吸也越来越困难,手上的力气也没有多少,这使得健壮少年狞笑着加大力道。
看着爱人陷入危机,李月华不由多想,捡起短棒狠狠往健壮少年头上招呼。
受到打击,健壮少年面容呆滞的缓缓转过头来,当他看到李月华那张略显紧张的脸时,心里的怒意就要上涌。
小丫头登时被吓了一跳,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,她也是武学堂学子,武者的反应还是有的,随即又一棒砸了下去将他脸庞抽的扭向一边。
健壮少年嗷嗷直叫,箍着林靖宇的手力道不由得小了,趁此机会,林靖宇往后双脚蹬地一倒,两人一起躺下。
可即使是倒地不起,那家伙仍双臂紧紧的抱着林靖宇,恢复过来的林靖宇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指使劲的掰,猛然发力,一只手指竟被掰断了。
十指连心的疼痛使得健壮少年放开了手,差点阴沟翻船的林靖宇恼怒不已,他爬起来后,顺势将健壮少年的手臂架在膝盖上,如折甘蔗般反顶。
‘咔擦!’清脆的骨折声传来,健壮少年那只手松垮垮的晃晃荡荡着,嘴里发出非人的嚎叫。
如此凶残的反击使得这些流氓少年们都惊惧不已,他们预感打错了算盘,踢倒了铁板,心下已有动摇。
为首的疤癞少年一脸赞赏的拍着手,赞道:“不错,原以为你是个废物,没想到还有两下子。伤我那么多人,那就把命留下吧!”
“放心,你的妞我们爽完后一并给你烧去,让你们做个同命鸳鸯。”
闻言,林靖宇双手咯吱作响,青筋一道道隆起;这个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到他的逆鳞。
高个少年言罢,身上蓝色原力涌现聚集在双拳指关节处,看起来就像戴了一双蓝色的拳套一般。
“能让我使出原力外放的武技,你足以自傲。就让你见识一下武技与你那可怜的散手有什么不同吧!”高个少年冷笑着一步步靠近。
“只有你会原力武技吗?”爆喝一声,林靖宇的原力穴海像被唤醒的火山般,沛然莫御的力量迅速的周游全身一遍。
蓝色的原力气息缓慢外放形成一道气场,两人针锋相对的互视一眼,高个少年微微有些惊讶,随即又恢复了熊熊战意。
其他没有参与打斗的流氓少年纷纷惊出一身冷汗;原来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家伙,竟然和大哥一样是原力武者。
看见同伴在发呆,高个少年爆喝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?一起上,我拖住这小子,你们去对付那小妞。”
随即晃着蕴含原力的拳头迅猛一击,势大力沉的重拳若打实了,林靖宇必定吃亏,因为他现在的修为只能将原力聚集在手部,还做不到防御全身。
人毕竟不是沙袋靶子,不会老实的站那让人打。反应过来的林靖宇不敢大意,侧身闪避后同时一手屈起护住头胸部位,另一手伺机反击。
瞬间如暴风雨点般的拳头落在保护头胸的手臂上,高个少年的力道大的吓人,打的手臂生疼一阵阵发麻。
正当林靖宇觉得对方的攻击频率出现间隙准备反击时,高个少年爆喝一声:“武技·蛮牛拳·奔牛顶角!”
言罢,他侧跨一步,腰身侧弯出击,后脚弓步一蹬借助大地反馈之力,双拳同时击出,狠狠的撞向林靖宇来。
高个少年那架势,真的像一头暴怒中的公牛,双拳像犄角般顶了过来,好在力量虽大,但速度尚在掌握之中,林靖宇有信心躲避这一招。
看着自信满满的林靖宇,高个少年满脸狞笑。突然,一片白色粉末从旁边甩了过来,处于下风位的林靖宇当即被粉末糊了眼睛。
猝不及防之下,林靖宇心下慌乱来不及躲避,高个少年双拳势不可挡的狠狠击在胸腹,随即整个人倒飞出去,喉咙一甜,血沫从口鼻渗出。
李月华看的万分情急,喊道:“宇哥儿!”便要追上去。
其他流氓少年看罢纷纷喝彩不已,先前对林靖宇的忌惮消失不见,他们见李月华要追上去便默契的拦住她,脸上纷纷挂着戏谑的笑容。
骆有贤戏谑道:“小妞,认命吧!在疤癞哥的攻击下,你的小情郎不死也得残废。你还是乖乖从了吧,别逼哥几个动粗啊!”
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林靖宇,李月华脸上尽是焦急,虽然自己也是武学堂学子,对付个把小流氓还没什么问题,可是对上原力武者……
护城河对岸五里亭内,一个美妇翘着二郎腿端坐于亭内石椅上,姿态说不出的雍容华贵,在侍女的帮助下,她架着一顶千里镜看着对面那帮少年。
旁边一位壮年男子自顾自的抿着手中美酒,当林靖宇被高个少年击飞时,男子哈哈一笑,得意道:“怡婷啊,你输了。”
放下千里镜,美妇不以为意的嗔道:“三叔别得意太早,这小崽子三番五次的坏我们好事,哪有那么容易对付。”
“为了这小子,奴家可是花费了大周章才买通了七星宗的长老,只要他不能参加宗门考核,量他也逃不脱奴家的掌心。”
壮年男子闻言双眼寒芒一闪:“我那兄长老朽迂腐,虽然我无法亲自动手,可若不杀此子,此恨难解,好在,我儿欣睿可担此大任。”
捂嘴嫣然一笑,美妇娇笑道:“便遂了三叔心意了,不过这样做,我这做舅妈的是不是心太毒了点?毕竟人家才刚刚一家人团聚呢。”
壮年男子闻言暗自嘀咕:你何止是毒了点?有道是是无毒不丈夫,你陈怡婷可是女中丈夫,论毒,谁毒的过你?
想是这么想,可话不能这么说,壮年男子恭敬拜谢:“分舵主如此美意,属下感激不尽,只待好事一成,日后唯分舵主马首是瞻。”
“哎呀,三叔说的是什么话?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?快些起来,您这大礼一拜可是让奴家折寿的呀!”美妇言出于此却不动分毫,只是抬手虚扶。
两人各自归位,壮年男子头也不回的对身后一青年吩咐道:“欣睿,你去吧,你弟弟的仇由你这个兄长来报,这是你大伯吩咐的。”
青年原本被浑浑噩噩的脸上难得的出现红润,他激动道:“是,父亲……”
话没说完,壮年男子打断道:“先别急叫我父亲,办完正事取得我的认可再说。那小子诡异的很,所以下手要果决,快去。”
看着青年离去,美妇一脸怪异:“天下间竟有你们这样的父子,欣睿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?只怕你对手下奴才都比对自己的儿子好吧。”
嗤笑一声,壮年男子不屑道:“这种儿子,不就是拿来当奴才养的吗?”
美妇闻言不再说话,只是心底暗道:虎毒不食子,林云雁这老狗比虎甚毒;连亲情都毫无牵挂的人,必定性情凉薄毫无忠义,需小心提防。
她再次架上千里镜,护城河对岸的战斗已告一段落……
“哎呀呀,还以为是什么狠角色呢,真是不堪一击。”高个少年收了式,得意的一口啐在林靖宇身上不屑道。
“大哥威武!”一干小流氓纷纷奉承。
李月华跪坐在爱人身边,梨花带雨的脸上说不出的心疼。她是医士之女,略通医道,此时正握着林靖宇的手腕测脉搏。
感受到爱人脉搏强劲有力的脉动,原本提起的心也放松了,只是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,看到爱人受到如此打击,任谁也不会好受。
骆有贤也蹲了下来,看着默默流泪的李月华,他笑道:“怎么样?死心了吧?你的小情郎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。”
“之前在老李杂货铺时,你都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。跟哥走吧,我的‘铁枪’已经饥渴难耐了;更何况,我身后还有这帮弟兄呢!嘿嘿。”
李月华厌恶的往他脸上啐了一口,愤恨道:“恶心,死流氓!”
一旁看热闹的小流氓纷纷爆笑不止,当事人骆有贤却半闭着眼睛,任由唾沫从鼻尖滑落到嘴唇,随即伸出舌头将那些口水舔干净。
一脸享受的骆有贤睁开双眼,看着惊诧不已的李月华,他淫笑道:“好啊!哥最喜欢骑烈马了。连口水都那么甜,人应该也不会差了,弟兄们……”
“有!”
“把这小妞带走,咱们,入洞房咯!”
看着李月华惊恐的表情,骆有贤说不出的畅快,想想这清纯可人的小妞在自己身下承欢时,满满的征服感和报复心理挤占了他全部的理智。
疤癞少年也戏谑的看着这一幕,对于手下人找乐子的行为他并不反对,只是地上的林靖宇他却不知如何处置。
“这小子自有人处理,看那小妞的水嫩样估计还未经人事呢!今天,老子要当她的新郎。”骆有贤混不在意,领着一众流氓押着李月华走了。
护城河对岸的五里亭内,看到事情尘埃落定后,陈怡婷也觉得无甚新鲜的,便道:“走吧!再等会估计会有人找来,看到我们就不好了。”
“不,我要看着那小子死在我面前!”林云雁固执道。
紧蹙着眉头,陈怡婷脸上升起不悦之色:“三叔刚才还说唯奴家马首是瞻,现在就不听话了?这可真叫奴家伤心呢。”
听着陈怡婷言语中冷峻的语气,再想到这个妇人的手段,饶是林云雁也不得打了个冷颤,抱歉道:“分舵主教训的是,属下愚钝没有考量大局。”
亭内两人离开后不久,林欣睿来到了护城河对岸,看着躺在地上的林靖宇,他浑身禁不住的颤抖。
父亲林云雁从小溺爱弟弟林欣珉,对他这个嫡长子不闻不问,自母亲含恨病逝后,林欣睿愈发谨小慎微,生怕惹父亲不快。
从小到大,不管怎么用心去讨父亲的欢心,林云雁却从来不屑一顾,无论自己取得怎样的成绩,父亲也从来不闻不问。
同样是父亲的儿子,为什么待遇就是这样天差地别?不甘、怨恨、迷茫,这是他从小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绪,从不敢与人诉说。
从此,林欣睿变成了一个唯唯诺诺,精神浑噩,一个边缘化的人,而这一切,只是一个孩子在母爱缺失后,极力想得到应有的父爱所造成的罪孽。
好在,弟弟被废的消息传来时,他虽然表面平静佯装悲痛,可内心的狂欢情绪几乎憋的要炸裂,他很想感谢那个废了弟弟的人。
当父亲告诉他,只要杀掉那个废了弟弟的人,父亲的名头和传承将由他来继承,而他也会得到重视,也许,还有迟来的父爱……